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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4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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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的父親,我急忙往人群裏擠。

可還沒擠到跟前,平時好脾氣的何曉雅也爆發了:“別在這裝可憐!好歹你先長一張人見人愛的臉再來博同情!”

夏燭安哭著低聲說:“你們漂亮就可以欺負人麽?”

“我就是漂亮!就是欺負你!怎麽樣?”一聲耳光傳出,等我擠進女廁所,夏燭安胖乎乎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五根細長的紅色手指印。

當時場面很亂,我想去拉開花陽的時候,花陽已經揪著夏燭安的頭發,把夏燭安的整張臉都浸進馬桶了:“快!在尿裏好好照照你這副死豬相!”

真的覺得花陽太過分了,我箭步沖到花陽面前,用力掰開花陽的手,想都沒想,趕緊脫下校服外套,蒙在夏燭安被弄臟的腦袋上。

扶住夏燭安,我心頭怒火攢動,全無理智地回頭跟花陽說:“我是你的人?我是你的什麽人?你憑什麽說不要就不要?我憑什麽不能被搶走?我是你的一條狗麽?”

花陽楞了楞,手裏的煙盒都被捏變形了,面無表情地盯著我,似乎有點受傷,有點不明白。

我也不明白。不明白公主和巫婆是不是都一樣,都藏著陰謀。不明白醜小鴨和公主是不是也一樣,只是小心翼翼維護著自己的那點驕傲。

當時的我們,真的太年輕了,一點點情緒,都能像演戲一樣,表現得驚天動地。

那場冷戰被拖到了寒假以前,花陽和我沒有說過一句話,我也在賭氣。其實,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氣什麽,仔細想想就是一直以來脾氣臭的花陽又欺負了一個女同學,而且還是因為我。可每次想跟她和好,看見她比我還生氣,我就更氣了。

於是,只要我倆碰面,就必然是彼此鐵青著一張臉。

不過,顯而易見,臉色臭這一點,是花陽的強項,我比不過她。最後,只好認輸投誠。

眼看下午最後一場考試就要結束。我知道,一直冷戰下去,無疑是花陽下學期開學換個位子的局面。所以,我冒著倒數第一的危險,提前交卷,去學校小賣部買了個漂亮的硬皮螺旋本,金線勾勒的米奇圖案,潔白如雪的每一頁。

我的投誠書,就寫在第一頁。

“花陽,記得去年寒假我去挪威的時候,天天發照片給你麽?那是一個很適合衰老的地方,我想去那給你開一間書店,跟你一起看極光,看落雪。我想在書店裏讀你寫的故事,我想把你的書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我還要種上滿園的玫瑰花。”

“可是沒有你,這些夢想就都沒有意義。如果你不生氣了,我們以後就一起在這個本子上寫字吧,像從前傳紙條那樣。”

“之前可能很多事情是我想得多了,做得過了。我希望你不要計較。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那樣欺負夏燭安,因為……我的確喜歡你。以前我不敢承認,但現在我必須認慫了。”

“我希望,以後,每一年的所有節日,我們還可以一起過。我希望,帶你去挪威一起變老。原諒我,好不好?”

面紅耳赤心驚肉跳地寫下最後一個問號,我慌亂地守在何曉雅的考場外面,想讓何曉雅代我轉交。

可何曉雅還在裏面答卷,花陽卻從走廊那頭朝我走過來了。直覺她也是要找何曉雅,我很尷尬,很怕被她發現我在做這種蠢事,很怕她一句才幾歲就喜不喜歡的把我打發走。

然而本該調頭逃竄的雙腳,卻像被什麽死死釘住了一樣,挪不開步子。

花陽停在我面前,木著一張臉,擡手指著我說:“你還想怎麽樣阿?我以後……”

“給你!”

我實在不敢往下聽,幾乎是尖叫著把本子塞進了花陽手裏,死命拔起剛剛還像被釘住似地雙腳,“舍命逃命”。

跑去操場取車那一路,我狂亂搏動的心裏,有悲傷、有幸福、有膽怯、有向往,情緒覆雜,差點兒哭出來。

幸好,我到家剛氣喘籲籲地灌了口水,就收到了花陽的短信:“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認錯了,姑奶奶就大發慈悲地原諒吧。”

終於,我算是松了一口氣。

只要花陽不傻,就看得懂這是表白,而她沒有拒絕,也沒有罵我,甚至告訴我:“姑奶奶只是生氣,明明我給你取的外號,憑什麽別人要給送驢當禮物。”

那一秒我是有點兒懵的……花陽當初不是壓根不記得我是誰麽?

我嘿嘿傻笑著給花陽打了個電話,表達我誠意的同時,順便問了她不記得我的事情。結果花陽在電話那頭心急如焚地辯解:“誰不記得你了?被人罵傻大個很丟臉好麽?我要是說記得你,你肯還以為自己有多酷呢!姑奶奶才最酷好麽?”

果然……符合花陽的一貫作風。

可能,花陽不是公主也不是巫婆,不是心腸壞也不是太驕傲,只不過是太害怕孤獨罷了。像我這種在象牙塔和蜜罐裏長大的人,理解不了那種一無所有的恐懼和自卑。

是我和何曉雅的出現,讓她擁有了朋友。所以,當夏燭安造成了危機,她才會亂了陣腳。

這些,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後我才理解的事情。我想,我和花陽之所以走不到最後,一定是因為我們愛得太早。錯的時間,不管遇到誰,都不可能會成為對的人。

遠在凇城的寒假,像之前的兩次一樣,緩慢遁去。

我們一家三口依舊是跟夏燭安父女一起,但是,我和夏燭安誰都沒理誰。夏燭安大概是怕了花陽,不敢跟我說話。我……純粹是不想被花陽發現,不想惹花陽生氣。

夏燭安開始瘋狂減肥,也是那個寒假的事情。可惜收效甚微,初二下學期開學看到她,她還是個小胖墩。

當然,夏燭安減肥跟我並沒什麽關系。當時,跟花陽寫交換日記,才是最大的樂趣。來來回回,都是些零零碎碎不值一提的話,我們卻能輕易笑出聲來。

“我今天語文課讀的作文是在寫你,你認真聽了麽?”

“你寫的是我?我有那麽慫麽?”

“姑奶奶頭發快到腰了!牛逼麽?”

“放學陪你去剪頭發,咱這頭發不代表靈力。”

“周末陪我去逛街,姑奶奶決定開始穿裙子。”

“不行!低年級那幫小癟三會看女生底褲!”

當面就能說的話,我們非要寫到本子上,好像這樣日子就能簡單快樂地繼續,人生就可以永遠只如初見。

那時我說:“真想快點長大,帶你去挪威。”

那時她說:“別想拐走姑奶奶!姑奶奶可沒打算嫁給你!”

那時我說:“想得美!誰要娶你了?學校裏追我的美女都排大隊好麽?”

那時她說:“成,互不幹擾。我祝你以後娶到那寫情書的胖子!”

那時我說:“好好好,我投降。咱倆各自帶著家室去挪威,成麽?”

我們瘋瘋癲癲地在本子上開著天真爛漫的玩笑。我以為,我只需要靜靜地陪花陽長大,然後,說愛她,跟她在一起,娶她回家,和她變老,一起走進墳墓。

我們單純地彼此溫暖著,努力想給對方最大的快樂。可偏偏,從那時起,我們的溫暖和快樂就無法長久維系。

花陽生日那天,體育課結束後,我們的本子丟了。她說上課以前她把本子放在我書桌上,我說我打完籃球回來就沒看見。

接著,花陽坐在我前面認認真真地哭了整整一節化學課,我坐在她後邊認認真真地給她遞了兩卷衛生紙。

當時,我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夏燭安。畢竟,被人把頭塞進馬桶裏的奇恥大辱,這點報覆絕對算是輕的。

於是,我趁課間休息,去樓下把夏燭安約到了後操場,問:“是不是你做的?只要你把本子還給我,我不會告訴花陽的。”

夏燭安沒有反駁,只是把一個垃圾口袋遞給我,了無語氣地說:“你告訴她吧,反正本子已經碎了。”

的確,一半空白的我們的本子,和被自己填滿的碎片,都在口袋裏。

認命似地,我嘆了口氣:“你走吧,這次我不怪你。花陽做的事,我替她道歉。如果再有下次,我絕對不會看你爸的面子放過你。”

“你憑什麽認為是我做的?”夏燭安擡頭盯住我,眼裏閃爍著類似委屈的情緒。

良久,她咧開一抹我看不懂的笑,無奈地擺擺手:“算了,隨便你。”

說完,夏燭安就走掉了。初夏的風,吹過樹梢,也吹過我的衣角,拎著一口袋碎片,我腦海裏不斷回放著,花陽哭的畫面。

那是花陽第一次在我面前哭,也是花陽第一次為了我哭。可我卻什麽都沒做,只是沈默著把那袋垃圾,安靜地放回書包裏。

抱歉,我說過,我們都想到了夏燭安。所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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